钢铁,我的诗歌土壤
时间:2013-04-25 19:38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白杨 点击:次
中国是诗歌的国度,中国人的血液中有天然的诗歌因子。这片古老土地上的先民们热爱自然、热爱生命、讲究天人合一,口头创作的行吟式歌谣最早汇聚成《诗经》,贯穿中国诗歌始终,成为现实主义诗歌创作的源头活水。 我喜爱诗歌,不仅仅缘于一腔激情,更在于对文
中国是诗歌的国度,中国人的血液中有天然的诗歌因子。这片古老土地上的先民们热爱自然、热爱生命、讲究天人合一,口头创作的行吟式歌谣最早汇聚成《诗经》,贯穿中国诗歌始终,成为现实主义诗歌创作的源头活水。
我喜爱诗歌,不仅仅缘于一腔激情,更在于对文字魔力的沉迷和探究。记得高中课本选了两首宋词——柳永的《雨霖铃》、姜夔的《扬州慢》,读来齿颊留香,怦然心动,叹为观止。我的少年时代,古典文学熏陶几近于无,接触到的诗歌是口号式的抒情言志,记得初中写过一首七言现代诗,最后两句是:“待到学业有成时,下骑共饮竹叶青。”与古典诗歌相较,淡乎寡味,了无诗意。
上大学的时候开始阅读朦胧诗。第一次在书店看到《朦胧诗选》,爱不释手,却没有买。回来辗转反侧,第二天宝贝般怀揣回来,像极鲁迅“仿佛抱着一个十世单传的婴儿”——那是我从饭票中节省出来的。朦胧诗给了我最初的诗歌营养:意向丰富,意蕴深厚,内涵错综复杂,节奏和跳跃感强,特别是个人心灵感受的鲜活让我回归古典又能挽住现代……无论如何我都觉得朦胧诗更像诗歌,给予我更多的精神愉悦和美感享受,尽管它一度演化得不可理喻地晦涩。这一时期的我如饥似渴生吞活剥各种知识营养,不怕自己长成怪胎。写日记的习惯使我得以不断练笔,但稚嫩的、以自我为中心的个人化抒写,投出的稿件大部分泥牛入海。
此后,我毕业分配在太行山里的一座小矿,落进中国大地上最本质素朴平凡的人生缝隙。我曾一度迷茫失意,不知所措。虚无缥缈的彷徨之后,慢慢找到脚踏实地的感觉。因为我越来越深刻体悟到,生活,普通老百姓庸常的日复一日的生活才是文学创作的源泉,它们本是平淡无奇的,于平淡无奇中见出真纯底蕴和人生况味。而矿工不辞艰辛几十年如一日工蚁般从大山里掏出矿石,让我不可言喻地感动,让我体会生命的本色和原始的苍凉,感受那种平常生活中蕴含的火热,让我震撼于一群拓荒者的无名和伟大——这样的生活难道不就是我们应该有的积淀吗!我开始正视生活,调整创作思路,把眼光从内心拔出来,从远方收回来,观察和审视身边的点点滴滴,用热爱,用敬佩,用渴望融入其中。我想,从头开始吧。我要从最底层出发,脚踏实地描写、讲述、反映与我朝夕相处的工友们的生产生活;我要扬起生活这片风帆,在文学的海洋驰骋遨游;我要从心里掏出坚韧、执著,用多年酿造的一点点文思和无限的努力,奏响文字畅想曲。
这样想着的时候,我第一次投稿企业报的两首小诗《矿山之歌》、《舞会》就被采纳了。之后一发不可收,反映矿山生产生活的诗歌像一只只雪白的鸽子,从太行山深处飞向钢城,报道和传递着山里的消息,让钢城的工友们感受到一种异样的气息。企业报的编辑们也鼓励我,鞭策我,给我许多文学指导,扶着我走稳了最初的文学道路。我写雨中矿山、矿工的恋情、矿石的故事,写看泵人、吹笛人、下井人,写元宵节大山里的热闹和纯朴民风滋养出的矿民鱼水关系……不管外界如何变化,不管各种诗歌流派纷争,我“躲进矿山成一统”,坚守着《诗经》开创的现实主义文学道路,孑孓独行,热情讴歌我的矿山,我的工友,我爱的生活。当我写了上百首扎根矿山的诗歌,回首走过的路,感觉我还是受益朦胧诗匪浅——谈诗歌创作的散文《最初的开端》,回顾我的诗歌写作历程,没想到竟然获企业报征文大赛一等奖。
然后我来到钢城,得以深入平凡、简单,而又激情澎湃多姿多彩的钢铁生产现场,现代化大型装备、自动化工艺生产、人性化管理模式一下子打开了另一扇创作大门。同时我也深深感觉到,在诗歌式微的当下,多的是乡野田园等怀旧式、牧歌式农耕题材诗歌,写工业题材的诗歌少,写钢铁工业题材的诗歌尤少。而诗歌百花园中本应是异彩纷呈百花齐放的,矿石和钢铁本应是其中绚丽多姿的一支奇葩。和钢铁朝夕相处,耳濡目染,似乎那些带着焦炭、矿粉味道的风,那些螺纹钢码在汽车里开过来欠出的热气,那些载着炉卷在大地上行走如同现代传说的火车,那些上下班和我一起走着的人群,那些在现场操作或指挥生产的工友,都能释放给我一些体验、感受和灵气。我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啊,理应担当部分探索责任,用朴素而古老的情感和灵动而现代的诗句,表达对钢铁的一腔热忱。既是填充这一空白,也是对我不枉钢铁工人称号的回报。
然而钢铁这样坚硬的词汇好像天然就缺少诗性,自然田园似乎更容易捕捉诗意,现代工业生产不认同虚妄的灵感。我不这样认为,钢铁和矿石,一样充满诗性光彩,一样流贯于钢铁工人生产生活的诸多方面,一样是丰富多彩有声有色活灵活现的。我有意识地写作关于钢铁的诗歌,集中展示我国钢铁工业做大做强做精做优过程中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可喜变化,力图用诗的语言表现钢铁生产宏大而热闹的场景,反映钢铁工人崭新的精神风貌以及和谐企业建设的丰硕成果。正如孙德喜教授所说:“他就是要到钢花、高炉、铁锭、焦炭、矿石这些远离自然的事物中寻找诗意,他就是要到车间、炉火、机器这些为人们厌弃的事物中寻找灵感,他就是要到管道、烟囱、林立的高楼和川流的车辆中挥洒才情……”沿着这条道路,我写下了组诗《铁之韵》、《钢之韵》以及《倒入转炉的钢水》、《轧钢梦》、《钢铁的魂魄闪闪发光》、《最有血性的汉子》等钢铁诗歌,有的发表在《中国冶金报》、《新国风》、《安阳日报》、《文苑》等报刊杂志上,有的还获了奖。老诗人查干老师评论我的钢铁题材的诗歌说:“往往,描摹钢铁题材的时代画面,要用很高的智慧、勇气、洞察力和笔力才能够完成。很多人,为此怯步不前。而白杨,是钢铁之恋人,从而挺身而出,大声呐喊,令人感动。”我知道,他们对我更多是关爱和期许。钢铁诗歌写作才只是刚刚开了个头,反映博大精深的钢铁生产永远也没有止境。诗艺学海无涯,写作之舟的帆刚刚被拉起来。
近两年,我把在矿山写矿石、在钢城写钢铁的诗歌搜集编排,出版了《两场雪的分别》和《夜雪伴他们回家》两本诗集。从原生的矿石,经过破碎、磁选、焚烧、熔化,炼成钢铁,轧成钢材,一条线已经粗俱雏形。但它们还远没有成熟,也远不够丰满鲜活。还需要如我有相同志趣的诗友们共同努力。
打点行装,让我们上路吧,尽管前路艰辛曲折。查干老师说:“守护钢铁和诗歌,是幸福的、也是艰辛的。”我坚信:艰辛造就幸福,幸福源自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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