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作了两个梦，真是奇怪。
　　
　　一个是两只虎皮猫，一大一小。大的打哈欠，张大嘴。小的则去献媚，好像，在它单纯的心里觉得大猫是长辈，应该受到尊敬。或许出于爱。它于是甚至去亲那只大的。大的则张大嘴等待它的亲吻。可是，小猫的吻太小了，它整个头探过去也没能触到大猫的吻——大猫的口是张着的。这一幅图景根本比例不协调：小猫还没有大猫的头大。可怜复可爱的小猫一直向前探，直到头伸进去，身体伸进去，尾巴伸进去——大猫合住嘴——它竟然把小猫吞了下去，不动声色地。而小猫也没有一丝一毫挣扎——它的力量何以挣扎呢！做完这个梦，我感慨良多。
　　
　　另一个是发现一只化验室用来盛放盐酸一类液体的瓶子在房间的某个角落，瓶口用磨砂塞子盖着。里面的水已经蒸发了，那里面原先养着鱼。有一只（不是条）鱼，不知道是突然变异还是进化，还是它本来就是丑小鸭，总之它现在是一只离开水也能活的蜥蜴，或者穿山甲，或者小型鳄鱼——水是慢慢蒸发掉的，它似乎有足够的时间。但是，又似乎已经很久了，它锲而不舍顽固不化又有点焦躁不安地在瓶子里来回走着，再奇强的生命力和求生本能，它是怎样扛过这如许的时日？我遥远依稀的印象里它老早就这样了，我都以为它早就死掉了。我于是拿了一条煮熟的鱼肉，启开瓶塞放进去复赶紧盖住，生怕它跑出来一般。我不是怕它伤害我，仿佛，我觉得应该放它到有山有水的所在，这正是我一直以来萦绕心里未曾实施感到负疚的所想。再看那条蜥蜴（暂名），它早已饿极，吞食鱼肉不下，还露一截在外面——应了我在电视里看到的蛇吃比自己身长的动物的情景——可是，我这样仔细一看，发现那只蜥蜴绿盔绿甲，煞是威武好看，身体已然在瓶子里回环了一大截——瓶子显然已经装不下它来。想，它真是耐得寂寞顽强拼搏，原先水里的石子玻璃球都被它当做食物消化了。未及我把这只可敬的蜥蜴放生，这个梦就中断了。但，这只蜥蜴已经一定不会妥协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