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十八年前我分到这个城市
　　就看见他年轻的生命
　　在大街甩头晃膀流口水
　　跟定前面的父亲头也不回
　　
　　如今这个呆傻的流浪儿
　　好像那一位的长兄
　　萧索的父亲不知去向
　　再看到他紧锁的眉峰
　　
　　二
　　鹑皮纳衣本已影响市容
　　偏去喝食堂排出的废水
　　白花花美味的汤汁
　　正适合草芥一样的肠胃
　　
　　无来由遭人喝骂
　　狗叫般心惊肉跳
　　高高扬起巴掌
　　驱赶出一溜小跑的逃
　　
　　三
　　大雨冲刷了街道
　　腻在毛孔里的污垢活泛了
　　疲惫的脏脸显出青色
　　好心人递来刚出笼的蒸馍
　　
　　脏手掰馍在一次性饭盒里
　　从垃圾堆捡来一次性筷子
　　头发胡子斑白凌乱的老者
　　用街角黑水泡馍充饥
　　
　　四
　　他在所有的街道走过
　　带着乐天的木钝
　　冬天能裹的都裹上了
　　夏天裸露肮脏的胸膛
　　
　　一团火透支的生命
　　在所有街道溅落
　　活力消磨日益减弱
　　天知道哪一天油尽灯涸
　　
　　五
　　长发麻绳般斜在头顶
　　三五个纸袋是全部家当
　　拾荒换饭了以果腹
　　大路上行人如织
　　
　　她有时自言自语
　　怀念着过去的时光
　　她的思维已经定格
　　忧伤得不再忧伤
　　
　　六
　　她的脑海里有一群伙伴
　　不知疲倦地奔跑嬉闹
　　有时斗嘴争吵
　　有时相视而笑
　　
　　这些奇异的表情全由她自己
　　表演得惟妙惟肖
　　沉浸于了无终日的游戏
　　苍白的日子没有一丝烦恼
　　
　　七
　　这些大地的儿女
　　在广袤的大地独来独去
　　没有谁关心他们的踪迹
　　存在别个世界的群体
　　
　　就像幽谷里的野花
　　散发奇异的香气
　　之后归于尘泥
　　沉寂无人理喻